【叶黄】浮屠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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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hx就……随缘
你真的没有少看一章
（二）
夜戏拍枪//战，黄少天端着道具组的步枪，在老楼里起落穿梭。
零零星星飘着点雨。拍完下来，发顶湿气薄薄凝着一层，宛如蝉翼。抬手摘掉眼镜，便有牛毛细雨荡进去，像雪片溶进湖心。
李轩拿着外套过来，站近了低声说：“叶修来了。”
“嗯？”
周围人来人往，导演紧锣密鼓切换下一场，嘱咐待会儿室内戏多给灯光。倒是没黄少天什么事。道具师把枪收走了，他无处掩饰惊讶与不安，只好把双手捂进口袋。
李轩神色也不轻松。他们绕去角落，黄少天满腹惊疑竟尔走几步就消化完。于是出口成了一句：“我就知道吧。”
李轩也像是早有准备。然而做过铺垫的残酷总还是残酷，事已至此也只好凛然：“上一次逃过了就当走运，这回……哎反正你有觉悟了。”
“对，”黄少天笑笑，“躲不过的。”
两人各自无话，默默站了一会儿。李轩看出他心神不宁，干脆咬咬牙给个痛快，一五一十告知了叶修的下榻所在。黄少天点头，走前不忘跟导演打个招呼，一脸轻松说明天见。
看看手机，好在时候还早。他虽说不清楚叶修床上脾性，但十点钟左右开始办事，再怎么折腾应该也能留下五六个小时睡眠。只要明天有状态继续拍，就已经是万幸。
他自我开通得有模有样，临进了电梯又忍不住暗自咬牙——去而复返，措手不及，谁叫叶修上回不睡他。
上礼拜第一次见面的确云淡风轻。枉为黄少天一路上做了不少阴暗乃至骇人揣测，深恐叶修安排他同那抢角小生共侍一主。是以进了房间便左顾右盼，甚至来不及细细考究活生生的叶修同电视节目与杂志封面的那一帧合得上几分倜傥。
幸而在场别无他人。
这座酒店即便是豪华套房也谈不上多少格调，然而叶修坐在其中俊逸自如，不论是下榻差强人意的宿处或是接见三线小演员，仿佛都不屈尊。黄少天来之前洗过澡，口袋里偷偷塞了安/全/套。可是叶修只让他在对面坐下，顺便推过来一杯热茶。
然后他们聊天喝茶。
黄少天不知道叶修平时同别人说话是不是也如此：视线专注而安静，几无分毫偏移。被这样看着的时候，人会由衷觉得自己在被用心倾听，以及全神考量。
他开门见山：“想保住角色？”
“是。”
“但有个小孩也想要这个角色。”叶修说。这样称呼比自己年轻近十岁的情人大概并无不妥。
黄少天脊背发紧。他很少同别人谈条件，但不妨碍对谈判与交易的前奏产生敏感。
这种时候也许应当尽快摊开手中筹码。而他所能拿出来的非常简单。
在大脑飞快筹措何种足以直入正题的明示暗示之间偏偏生出一只手抹去诸多烦恼。黄少天脱口而出：
“我想我比他更适合。”
搁在膝上的手掌纹丝不动。也许它们应当于下一秒掀起衣摆或解开裤带，以最快的方式确认叶修究竟有没有那方面意思，但黄少天毫无动作。
他坦然直视叶修的脸。紧绷着，同时舒展，等待解读和宣判。
静默的间隙里不曾变易的仍是叶修一错不错的眼神。慢慢带了点笑，添上些莫可名状的赞许连同别的什么，叫人看不清，却并不犹疑的东西。
“是么？”他的目光忽然从黄少天脸上滑落到手边热腾腾的茶杯里，像终于回过了神。
“那就说说为什么吧。”
毕竟不是和真正喜欢的人做///爱，因此很容易就清醒过来。黄少天打算翻身下床，叶修跟着坐起，在背后很平静地喊：
“黄少天。”
他套上衣服，扭过头，问：“怎么？”
“角色是你的。这个剧里该属于你的资源，别人都不会染指，这个你尽管放心。”
看来到了事后承诺环节。黄少天点点头：“谢谢。”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叶修做了个手势使他不能把脑袋转回去，“剧组现在的资金和平台你也看到了。我能给你们更多投资，更好宣发。相应地，你们走出去的路子会更广。”
这个许诺很难得也很诱人，已经远远超出预期。黄少天却不再没心没肺似的点头说好，他的表情反而变得严肃而隐带冷硬。
“这样的话，”他说，“是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叶修笑了：“别紧张。我挺喜欢你的。”
黄少天脑中警铃大作：“这我恐怕当不起。”
叶修并不理会：“听说你也住在北京？这样，我现在有一套房子闲置，地段很好。等你回去，不如就在那里住下来。”
“什么意思？”
叶修看着他：“你说呢？”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而叶修步步紧逼：“你在犹豫。黄少天，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希望你反对之前先把自己想要什么考虑清楚。”
我想要什么？
黄少天站起来，赤脚走到窗边，发现李轩的车停在楼下。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
他忽然觉得十分悲哀。这么多年李轩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理，替他打探消息争取资源，忙前忙后事无巨细。兵临城下的换角风波是他们经历过最凶险的一场，而他们都以为今晚之后能够好好松口气了。
“叶修，要是我不答应，我想你也不会让导演把我换走，”黄少天转过身，窗帘的缝隙在他背后合拢，“你不是那样的人。”
叶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不要高估我。”
他说。
“好，我们不纠结这个，”黄少天摆摆手，走到屋子中间来，“如果说我同意，那么有一个条件。”
“请。”
“只要我还住在那个房子里，换言之，只要你还想跟我保持关系，就不能同时跟其他人乱七八糟。”
叶修挑起眉毛：“你想谈恋爱？”
“不，”黄少天抬起头，目光灼灼，“我只是觉得那样会很恶心。”
“恶心我么？”
“是恶心我自己。”
他笑得冷静而锐利。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知道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你把什么都拿走。虽然我承认，我会很难过很不甘心，但一直这么默默无闻的也习惯了。老实说拍这部戏之前我没奢求过有朝一日能够大红大紫，能接这部戏也就算个意外之喜——惊喜你懂么？惊喜就是意料之外的好东西，锦上添花的，可有可无的——没了惊喜日子还能照常过，该怎样走就怎样走该是什么位置就在那个位置待到死好了。我黄少天，不管落魄到哪一步，都不会是世界末日。”
窗户没关严。夜风回旋而入，像一把缄默的刀。
“但你就不一样了。”有意停了停，黄少天接着说下去。
“叶老师之所以对我这么有兴趣，不就是觉得……”
“我长得像一位故人？”
TBC